Friday, April 28, 2017

当代艺术与书法:当代艺术的形之为物

绘画与书法都是平面视觉艺术。平面是二维空间,但是,平面艺术自古以来并不满足于停留在二维空间中,而是想尽方法去突破、超越它。就此而言,中西艺术在动机和道路各不相同。绘画基本上应用各自透视方法,即利用一定的改变物体形状和相对位置的方法,在二维平面上展示三维空间幻象。

传统西方绘画起源于对现象事物的模仿,而这种模仿,离不开绘画图形与自然物的比较。在“求真”欲望的驱使下,文艺复兴艺术家发现了近大远小的焦点透视法,并将其视为至高无上的构图准则。这种绘画法,以固定视点观察的视觉经验为基础,其基本原理就是将隔着一块玻璃板看到的物象,用笔将其画在这块玻璃板上,得出一幅合乎视觉感受的画面效果,从而在平面上创造了三维空间。随着焦点透视技法的不断成熟,艺术家在平面上制造逼真的空间感,让观众产生了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20世纪初,立体主义绘画家毕卡索对传统的焦点透视法提出了质疑:当一个画家看的他所要画的对象的正面时,难道对象就没有侧面和背面吗?我们能不能把一个美女美丽的正面、侧面与背面同时在一个平面上画出来呢?

这个问题当然在毕卡索之前已经被画家思索过。比如17世纪西班牙画家委拉斯凯兹的《镜前的维纳斯》就通过用镜子达到将人体的背部和面部同时展现的效果。

其实,在委拉斯凯兹之前,东方所用的“散点透视法”就已经有选择地、由倾向地故意改变事物之间的比例关系,并从多角度去描绘同一场景和同一对象,以便于最完全、真实、理想地表现对象的全部特点及作者的主观倾向。古代波斯壁画中表现一位王子睡觉的情景,就是按原始思维的完整性特征,采取了散点透视,是原本看不见的床两头都展开来表现。

就是说,按焦点透视,我们只能从一个角度看到事物的某些方面,事物的背面或被遮挡的部分是无法看到的。但是,在散点透视中,不存在任何限制,即便被遮挡的部分也要画出来,从而造成了“绝对真实”的观念性图面。

立体主义大师毕卡索从散点透视得到了灵感,于是物体在画家的手里就被“分解”为各个不同的画面,这些画面经过着色的平面相互衔接起来之后,便融汇到最后的图画中去。这显然必须运用反传统的绘画手法。

在毕卡索众多的作品中,《镜前少女》这幅作品舒展蜿蜒的线条,强烈对比的色彩,还有背景的菱形图案中,像我们熟悉的东方剪纸,也像窗花。此画作题目是“镜前少女”,但画作里却有三个女人的形象。画面的左侧前是一个正侧面的少女,素面朝天,不施粉黛。此为通常理解的“镜前少女”。与之相拼接的,是一个微微偏向左侧的女人的面孔。她一半面孔被前面的“镜前少女”所遮挡,所显示出的黄色面部,施加了胭脂和口红,这明显是成熟女人的面庞。这两张女人的面孔,巧用一个椭圆,仅用少女脸前的折线拆分,又巧妙地用五官去组合,画成两个内涵迥异的女人的面孔。镜内是一个与“镜前少女”对映的女人,她浓妆艳抹,娇艳刁蛮。特别是那血色的眼睛,充满着欲望和邪恶,与镜前少女清澈纯情的眼神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少女与其映像的对比,似乎在向受众暗示镜前少女在空间你所看不到的“另一面”。镜外侧两个女人一个身子,那是一个孕育生命的腹部,镜外是正侧面的腹部,镜内几乎是正面的腹部,画中的几何图形,使人联想到女性身体的各种特征。三个女人给人以截然不同的感觉。镜前的少女,清纯、善良、美丽,静静的如“处子”;镜中的女人,妖艳,刁蛮如“魔女”;而折射回镜外的,处女右侧那半张脸,又是那么慈爱,宽厚,祥和如“母亲”。魔女看到处女成为母亲竞也禁不住地流下热泪。镜子在这儿既是切割、构图画面的工具,又是表现三个女人内在联系的道具。

他的名作《格尔尼卡》取材于1937年德国空军对西班牙北部重镇格尔尼卡平民的轰炸事件,以表达对战争罪犯的控诉和对死去难民的哀悼之情。然而作品没有正面描画轰炸后的废墟场景和无辜民众,而是用平涂的色块和简洁的线条勾勒出 幅极度变形的、支离破碎的画面:嘶叫的公牛,哀嚎的战马,绝望的女人,断裂的肢体,尖锐的顶灯等,整个画面只采用了黑、白、灰三色,用 种超时空的形象组合进行象征展示,悲剧性气氛览无遗,使观者产生了心灵的强烈震撼。

毕加索就高度重视想象以及对既有形式的超越破坏对于艺术形象的重要作用,因而改变了画家观察世界的方法,彻底打破了文艺复兴500年以来透视法对画家的限制,导致西方现代绘画中比比皆是的夸张和变形手法的运用,成为现代绘画区别于传统绘画的重要形式特征。在很大程度上, ‘变形’这个词已成为现代主义体验的个外在符号。现代派艺术家们的创作方法就是夸张、变形,通过内心情绪化的视觉符号表现个人主观的思想体验,以及隐微的内心世界。

现代艺术从对内容的逃避,到对形式元素色彩与线条的重视,从对三维幻象的追求回到在平面上对物体的变形,可以说很自然的走上抽象绘画的不归路。立体主义绘画本身就是抽象画的一个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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