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蔡邕对这三者有很精辟的阐述。
蔡邕《笔论》曰:“为书之体,须入其形,若坐若行,若飞若动,若往若来,若卧若起,若愁若喜,若虫食木叶,若利剑长戈,若强弓硬矢,若水火,若云雾,若日月,纵横有可象者,方得谓之书也”。
蔡邕又在《九势》中说:“夫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阴阳既生,形势出矣。藏头护尾,力在字中,下笔用力,肌肤之丽。故曰: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惟笔软则奇怪生焉。”
这里所说的阴阳,就是我们常说的方圆、曲直、虚实、急缓、长短、粗细、俯仰、伸缩、宽窄、高低、大小、斜正、疏密等对立因素,把这些对立因素应用于书法艺术中,就产生了书法之形与书法之势。这里把书写过程中“势”的概念与“形”的概念联系起来,因为势是与可见之形同时产生的。形与势的关系为:创作中形因势而生,欣赏时于形中得以见势。
谈到书法美学中的“形”与“势”,康有为在他的《广义舟双楫》说得最具体:“古人论书,以势为先。中郎(蔡邕)曰‘九势’,卫恒曰‘书势’,羲之曰‘笔势’。盖书,形学也,有形则有势。兵家重形势,拳法重扑势,义固相同,得势便则已操胜算”。
可见康有为认为“势”才是书写之本,作书若得势,就能稳操胜算。
毛笔是硬件,“形”与“势”才是软件,是书法创作的核心概念。
书法之势,依点画、结字与章法之“形“,亦可分为点画之笔势、结字之体势、通篇章法之气势。这些“势”,都是运动的状态。比如笔势,自然就是笔迹运动的状态。所以追求势就是防止板滞,把字写活,把字写得有生气、有神采。
欣赏书法时,我们首先感受到的是书法的气势,进而是体势,再到具体的笔势。但是创作的过程与顺序恰好相反,是从笔势到体势,再到气势的。
如果说无势不成形,那么,书法艺术就是由“势”生“形”的书写过程。
点画之 “笔势”
笔和势结合在一起,应该理解为:在笔下出现的点画形态,应具有内含的力度,应具有动态。笔势的关键在于力,笔力是笔下出现的笔画形态,给人以遒、劲、厚、健的感受。而遒、劲、厚、健的笔画形态如果是笔笔自顾自的,笔画之间气息不相通,便是无神的,也不能被称之为笔势。
笔势必须具备有力与动态两个方面,所以它的要求远比写出笔画形态要高。有不少临习的人,临习笔力遒劲的字,笔画形态写得像而准,但由于缺乏动态,尽管笔画看上去笔笔有力,但整字仍然是无势的。主要原因在气断神消,力也无所依附。
笔势重视笔画两端的写法,在起笔和收笔上,竭尽变化,力求丰富而细腻。起笔、行笔、收笔和转折处都是书法的紧要关津,不懂这个道理就写不好字。
结字之 “体势”
字的体势是靠笔势的综合作用表现出来的,如我们常说的某字取纵势,某字取横势,实际上是说那个字表现出纵向或横向运动的趋向。
汉字各种书体本身常常具有特定的体势,如小篆的纵势,隶书的横势;正体的静势,草体的动势,等等。
各书家作品中也呈现出不同的体势,如米芾的险峻之势,李邕、苏轼的欹侧之势,黄庭坚的辐射之势。
章法之 “气势”
笔势与体势的共同作用使书法作品呈现出不同的气势。一幅好的书作不但要笔势生动,体势新颖,还要处理好整体与局部的关系,做到主次分明、上下呼应、奇正相生、疏密有致,如朱和羹《临池心解》所云:“凡作一字,上下有承接,左右有呼应,打叠一片,方为尽善尽美。即此推之,数字、数行、数十行,总在精神团结,神不外散”,这样才能表现出通篇的气势,才有了王羲之的萧散,颜真卿的满密,董其昌的简淡。
可以说,势是书法生命力之所在。积点画以成字,累字而成篇,在书写过程中,一笔的笔势往往左右着一个字的体势,而一个字的体势又会影响到全篇的气势,正如《书谱》所言:“一点成一字之规,一字成终篇之准”。只有将笔势、体势等因素很好地结合起来,顺应“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的规律,才能写出有气势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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