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读帖时,必需详观和揣摩帖中字的然后对帖上每个字的点画、结构、笔意、神采及相互间的关系等,将它们观之入眼,铭记于心。读帖,是一件细致、艰苦的工作。“读”本身不同于“看”。“看”,有欣赏之意,收获或大或小,尚无关宏旨,如看小说、看电视,记住大概,记不住也无妨。而“读”则不同,必须咬文嚼字、精研细究。
可以说,读帖前阅读一些与该帖的有关资料是必要的。如了解书家所处的时代、当时的经济文化状况以及书风、作品创作背景等,初步了解本帖的艺术特征、师承渊源,这样有利于读帖的由浅入深,由易到难、层层深入。就是说,从一本帖范围之内校读,到在同一位书家作品范围之内校读,到最后在同一书体系统之内,选同一时代或不同时代的名家代表作,进行横向、纵向校读。
这种读帖由浅入深,就是从本校法,进入互校法,以至他校法。
(1)本校法:在一本帖范围之内校读。目的是要读懂该帖的下笔、行笔、收笔处,重点是读懂下笔处。具体方法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从基本点画入手,可以“只见点画,不见汉字”。一个笔画一个笔画去读懂它的“下笔处”。例如“横画”,找出若干“横”,最好是一个汉字中的主笔,因为主笔特征明显,其余非主笔的横画不过是它的变化而已,分析、比较其“下笔”处,如果“下”笔处大多相同,即可遴选出最具特征的横画作为基本笔画,然后详析其起、行、收的规律,确定该字帖横画的基本写法,这就是“笔法”。
除了读懂每一个画的“下笔处” 还应从三点水、四点底、走之底等等的固定结构中读懂该字帖的笔势。例如纵向的三点水,在米芾《吴江垂虹亭作》诗中出现九次,这九个各具姿态、形态丰富的三点水旁,有其共同的规律——自身呼应关系明显、与右部动态组合自然,左右部之间配合协调;尤其是从中体会到细微却又明显的腕部运动,并由此而产生的笔势、字势。
在读懂下笔处、笔势的基础上着重留心研究字与字之间的笔势连结、行与行之间的空白分割。一个极其珍贵的例证是米芾草书九帖之六、七《中秋登海岱楼作》墨迹两通,所以六、七合在一起,是因为系同一内容因自己不满意面写了几遍,并感慨系之,两诗中夹书云:“三、四次写,间有一两字好,信书亦一难事”,但却因此而留下内容相同的两通墨迹。仔细校读,发现“下”笔处特征依然,但显然感到一句一行失之平均。故作了重新调整;同时加强了字形大小、点画粗细之对比;并收缩了行距。尤其是加大了字势之欹侧;开头第一个“目”字,第二通更正局为左侧字势;第二行仅“万道”分别向左、向右欹侧改为几乎每个字欹侧、跌宕多姿:末行第二通中不仅每个字欹侧,且方向各各不同,末“轮”字压住阵脚、稳定全篇。
(2)互校法:在同一位书家作品范围之内校读。即选择历代中某一名家的早、中、晚期的代表书法作品,以早期(形成风格期)校读中期,中期校读晚期,仔细比较、研究其笔法、书风、审美倾向的异同以及发展、变化、成熟的轨迹,从中得到更深层次的优秀的传统技法。
(3)他校法:在同一书体系统之内,选同一时代或不同时代的名家代表作,进行横向、纵向校读。例如王羲之的《兰亭序》,因为我们无缘见到真迹,也就无法了解,所以要学到真王而不受蒙骗,只有从看到过《兰亭序》真迹的书家那里却探求消息。靠得住的冯承素双钩本及虞世南、褚遂良临本,定武本不仅是石刻而非墨迹,而且经过转辗翻刻,笔画已钝、芒锷已失,不宜列为校读、研究对象。因此可以将冯、虞、褚三种版本以“行”为单位,重新剪贴排列,例如“永”字,从三家写法中仔细校读,对照、分析、比较,剔除虞、褚的个人风格、笔法,存异求同,其同者大体上可确定是王的笔法、风格,这是横向校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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