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ese Calligraphy: Substance and Form 书法的内容与形式

沈鹏先生提出书法的形式即内容的命题，看来有争议性。

哲学家叶秀山从哲学的角度，对这个命题的阐述是这样的（录自《书法美学引论》）：

书法是一种综合性的艺术。书法首先是文字，但书法作为一种艺术，和文字又有一定的区别。

在这里，我们提出这样的一种看法，即如同人类的语言的基础上产生了诗歌、音乐（声乐）一样，在人类的文字的基础上产生了书法。歌曲分为乐曲与唱词两部分，这两部分是紧密结合的。乐曲是由声音的节奏和旋律组成。唱词就是诗，由语言组成。诗的语言就是音乐的语言。

诗的语言有两方面的含意：一方面，语言作为思想符号，给人予明确、清晰的概念，而这在诗里，因为离不开具体的形象或感情，可以叫做“意象”；另一方面，诗的语言，又保留语言的声调，因而作为艺术语言来说，又不仅是一种符号，而同时也发挥声调本身的作用，这就是所谓的声韵。

语言以声音作为一种符号，用来交流思想感情，而这种思想感情，是由语言的意象（内容）引起的。为作为语言符号来说，人们是“得意”“忘形”的，而作为诗的语言来说，人们是“得意”而不“忘形”的。

书法，也可以作这样的分析。首先，它有作为记录语言的符号，也可以引起意象；同时，它还有作为符号媒介的字形，一种以线条为主的点、线、面的组合。如同诗歌在语言的声调的基础上发展起来一样，书法是从文字的形状、线条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作为文字来说，人们阅读时，总是扬弃线条，去理解它所代表的意义（内容）；但作为书法艺术，则力求把字的线条和字的意义结合起来，而始终不扬弃字的形式。

于是，书法艺术的字义就相当于是的意象；字形、线条组合就相当于诗的声韵，以及在此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乐曲。

对书法艺术来说，文字的内容当然是十分重要的。因此，首先是写什么，其次才是怎么写的问题。艺术内容决定艺术的形式，书法艺术的存在和发展也是如此。有什么样的内容，就有什么样的形式，至于诗词宜行、草，文章宜楷、隶，当然也显示出形式服从于内容的作用来。